约翰·奥斯本

人物生平

约翰·奥斯本,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的著名现实主义剧作家。生于伦敦,父亲是商品图案美术设计师,母亲是酒吧间的女招待。1940年父亲因无钱治病而死于肺炎,奥斯本和寡居的母亲相依为命,在贫穷和疾病的痛苦中,在战争的岁月中挣扎。二战期间人们的狂热和惶恐,不仅给他年幼的心灵蒙上了一层阴影,也对他日后的戏剧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家境的贫寒,使奥斯本进入收费低廉的公立寄宿学校读书。由于痛恨该校的教育制度,以及自身的健康状况不佳,他没有接受完整的中学教育,后来也一直靠自学读完大学学业。奥斯本18岁便辍学谋生,先后在学校和杂志社工作。1948年,他第一次登台演出,从此开始了他的舞台生涯。他也担任导演,在英国各地上演一些定期轮演剧目,还不时以演员兼演出人的身份举办戏剧节的演出活动。在剧团时,奥斯本即开始与人合作写剧本,其早期剧作中的人物大都是演员,真实地反映了一个定期轮演剧目演员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所能有的体验。这些早期剧作曾在小城镇演出,未受到重视。直到1956年,《愤怒的回顾》在伦敦皇家剧院首次公演,奥斯本才一夜之间成为伦敦剧界红得发紫的人物。《愤怒的回顾》很快从伦敦搬向欧洲主要城市以及大洋彼岸的纽约,莫斯科。奥斯本也因此被看作五十年代英国文学新流派“愤怒的青年”的领袖。1956年5月8日是奥斯本的名剧《愤怒的回顾》首演的日子。这一天不仅是奥斯本戏剧生涯的重要转折点,也被公认为是英国戏剧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天。

主要作品

奥斯本1958年,奥斯本与人合资开设一家电影公司,自己仍然创作不辍,既编写电影剧本,电视剧本,也继续进行舞台剧创作,几乎是每年都有作品问世。其中,比较重要的有:《卖乞人》,《保罗·斯利基的世界》,《路德》,《不能接受的证据》,《目前和阿姆斯特丹的旅店》,《的确》,《苏伊士以西》,《超然之感》,《自称是罗马的地方》等。在这些作品中,奥斯本虽仍然关注具有社会意义的题材,但再未达到《愤怒的回顾》所具有的思想冲击力和艺术感染力。

愤怒主题

奥斯本戏剧的一贯主题是“揭露和批评社会对人的不公,与人的隔离和对个性的禁锢,以及社会给予人的毁灭性打击”,戏剧的基调就是“愤怒”。奥斯本因在《愤怒的回顾》一剧中,成功的塑造了吉米·伯特这个反英雄人物,成为战后“愤怒的青年”作家的代表。

时代背景

英国虽于1945年赢得了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却失去了昔日大英帝国的辉煌,政治,经济,文化都处于不景气的状况。尽管工党上台后采取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也无法从根本上消除战争带来的灾难性影响。社会悬殊仍然存在,阶级矛盾依然尖锐。一批出身低微,经历过战争磨难,战后又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在英国社会转变过程中无所适从。他们站在十字路口,彷徨,迷茫,不知所措。战后执政的工党为了缓和矛盾,摆脱困境,推行了“福利国家”的政策。在工党制定并实施的教育法案中,有一条是所谓的“改革大学制度”,于是一批出身下层的年轻大学生出现了。他们胸怀大志,准备献身社会的改革,或者说,他们准备竖起梯子往上爬。但是,他们步入社会后,却出乎意料地发现他们根本得不到上流社会的承认和尊重。那些舒适的位置还是被出身“高贵”的人把持着。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受到了上层社会暨命运的捉弄和嘲笑。一方面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前途,感到心灰意冷,另一方面,他们开始厌恶和憎恨社会的等级观念,上层社会的盛气凌人,以及因循守旧的资产阶级思想观念和习俗。于是,他们把对腐朽社会的不满和对个人命运的悲观失望转化为满腔愤恨。在这样的情况下,英国文坛出现了一批对现实不满和愤怒的青年小说家和戏剧家。吉米的愤怒是战后一代青年的愤怒,吉米这个名字也成为“愤怒的青年”的同义语。

作品鉴赏

《愤怒的回顾》全剧共三幕。背景是英国中部某小镇。人物有四位:吉米,25岁,出身于工人阶级家庭,受过大学教育;艾丽森,吉米的妻子,高个子,苗条,漂亮,一位退伍军官的女儿,很有教养;克利夫,一个脾性温和可爱的小伙子,威尔士人,充当吉米和艾丽森之间的调和人;海伦娜,演员,艾丽森的女友。第一幕4月的一个星期天晚上。吉米和克利夫正舒闲地躺卧着读报,艾丽森在忙着熨衣服。尽管是4月,天空并不灿烂晴朗,云影密布,也丝毫没有春天的气息。家中的气氛亦是阴郁,不安。在吉米的家里,星期天并不意味着烤牛肉和一周疲劳过后的愉快和轻松,它是一个压抑和乏味的日子。可不是,吉米又开始攻击了。他先批评教堂,批评养尊处优的社会,批评枯燥的美国时代。接着又批评艾丽森的朋友和她保守的兄弟尼吉尔,以及她“恶毒”的母亲。最后,他又嘲笑艾丽森的自呜得意,嘲笑她从不用脑子思索。他厌恨时下普遍存在的对时代的冷漠:“没人思考,没人关心。没有信仰,没有信念,也没有热情。不过是又一个星期天晚上。”五十年代的经济繁荣只造就了一个物质享受而精神懒散的无聊时代,吉米痛恨这种群众的自得状态,这种对广泛的生存问题视若无睹的懒惰。吉米的嘲笑和讽刺几乎使艾丽森忍无可忍,欲与之发作,但受到了克利夫亲切的安慰,她暂时平息了。她告诉克利夫她已经怀孕,而吉米还道,克利夫就催促她把这消息告诉吉米。正当她要启口时,电话铃响了。真遗憾,是艾丽森的女友海伦娜——她还是吉米的“天敌”。海伦娜因为要到附近演出,想来艾丽森家住几天。吉米刚刚平和的情绪又突然发作成疾风暴雨,大幕就在新的争吵声中拉上了。第二幕两星期后的又一个星期天晚上。海伦娜的来访更激化了吉米的攻击情绪,因为她代表了吉米所蔑视的一切,“中产阶级女士风度”,昂贵的特权以及普通的价值观。艾丽森还没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她最终终于无法忍受吉米的侮辱,在海伦娜的鼓励下,离开了丈夫,她回到自己那个上层社会的家中。她当年要嫁给吉米时,这个家曾坚决反对过这桩极不相配的婚事。艾丽森走后,海伦娜把艾丽森怀孕之事告诉了吉米,但这并未唤起吉米的同情心,而只是引发了他的又一阵辱骂:“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是不是怀了孕。我不在乎它是不是有两个脑袋!我让你厌恶了吧?好吧,来呀——打我的嘴巴。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滚开,你这恶毒的小处女。”海伦娜被这阵发作激怒了,她狠狠地掴了他一掌。随后,出人意外地,颇富戏剧地,她充满爱意地亲吻了吉米。大幕落下。第三幕数月后的又一个星期天晚上,地点未变。吉米和克利夫又舒闲地仰躺在椅子上,读着星期日的报纸,不过这时,是海伦娜在熨衣板前忙碌。她个人的衣物已经取代了艾丽森的东西,因为她竟成了吉米的新情人!克利夫并不象喜欢艾丽森那样喜欢海伦娜,他开始考虑搬出去住了。当舞台上就剩下海伦娜和吉米时,海伦娜宣布了她对吉米的爱情。就在这时,艾丽森突然回来了,她面色憔悴,衣衫不整。她失去了她非常渴望的孩子。见到艾丽森,海伦娜突然醒悟,她意识到她无权和吉米生活在一起,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是错误的。她决定她必须离开吉米。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艾丽森却努力劝说她留下,因为,如果海伦娜也离开他,“他就谁也没有了”。但海伦娜果断地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去。最后就剩下吉米和艾丽森二人,他们终于和解,言归于好。他们将象熊和松鼠那样相依为命,象“长着毛茸茸的小脑袋的毛茸茸的小生灵。相互间充满笨拙的,单纯的爱情。”他们将相互保护,一起抵御他们那安逸的小窝外那个残酷又危险的世界。

作品评价

《愤怒的回顾》《愤怒的回顾》的上演,轰动了50年代中期的英国舞台。演出之初,评论家们各持己见,有褒有贬。有的认为“某些片断写的有力,而就总体而言却完全失当”。有的评论家,如肯尼斯·泰南则毫无保留的高度赞扬了这出剧:“我承认愤怒的回顾可能只是少数人喜爱的一个剧目,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个‘少数’究竟有多大,我估计可能会达到6730000,这正是我国20岁到30岁之间的青年人的总和,毫无疑问这个数字还会不断的增加”。《愤怒的回顾》以其对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自得情绪以及对现存机构特权的有力攻击,赢得了英国戏剧史上重要的一席。它的问世,使英国戏剧从描写上层社会的客厅,转向反映忧郁自怜的青年一代,反映生活在中下层的普通人们,从而掀起了戏剧改革的浪潮。批评家们认为,该剧准确地抓住了战后英国青年一代的痛苦情绪,也赞扬奥斯本有勇气把一个“愤怒青年”搬上舞台激昂陈辞,使长久沉闷的英国剧坛突然喧闹起来。批评家们欢呼,《愤》剧是“他这一代人的剧作”,是“这十年最杰出的青年剧作”。小说家安东尼·伯吉斯在《英国文学》一书中这样评价道:“英国戏剧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经历了一次显赫的复兴。约翰·奥斯本的《愤怒的回顾》点燃了它新生命的光耀;《愤》剧尽管编剧手法非常传统,但它以强劲的原始之力表达了英国一部分人的不满情绪,这些人从前根本没有自己真正的声音——外省的‘愤怒青年’,因受着为公众学校和‘牛津剑桥’英国社会生活所束缚的痛苦,痛恨教堂和政府的伪善,满怀着对浪漫英国无望的怀恋——爱德毕时代或十八世纪——那个英国或许从未真正存在过。”加米尼·萨尔盖多在《英国戏剧:批评导论》一书中评价主人公吉米·波特是“英国现代戏剧中第一个非中产阶级,外省的,反社会的英雄”。英国戏剧评论家阿诺德·欣奇利夫在《约翰·奥斯本》一书中谈到《愤怒的回顾》时说,这部剧“本身是关于性,失败,根基于社会和政治历史诸问题的戏剧”。他又说,三幕剧所设置的地点——英国中部的一间套房,以及时间——一个英国星期天的傍晚,都正好“提供了一种静止的状态,这种状态中弥漫着空虚乏味,在这种状态下唯一可做的就是以闲聊打发时光。法国人把它译为《星期日的沉寂》是种非常讽刺的出色译法,它也取消了询问“吉米为了什么愤怒”的必要。“但愤怒是重要的。”“星期天报纸的提示正好给吉米提供了广泛的话题,不过它们最终都汇聚到使吉米愤怒的最基本原因上:阶级和懒惰。星期天——一成不变——更强调了那种惰性,导致他呼吁人们的一点点热情,导致他恳求人们哪怕假装是人,还活着还有人性。”关于人物的设置,他分析道:“如果吉米在舞台上,其他人物便都是他的观众;如果他不在,他们便都谈论他。但这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象许多评论家所认为的作为人物在发展。”不过,在第一幕里,他们确实为吉米提供了一个又一个话题。里查德·劳在《从愤怒到超然》一书中是这样分析《愤怒的回顾》的:“《愤怒的回顾》标志着奥斯本向前迈出了虽然不大但却是重要的一步,他实在无意把它伪装成一出传统的‘结构剧’,因而奥斯本用戏剧进行抨击的真正才能,便得以在一种较为松散的结构里充分地发挥出来了。当然,该剧不时也有情节剧式的过火映点。”他又说:“在一定程度上说,《愤怒的回顾》随心所欲地信笔描写出了奥斯本那种典型的演员类型的人,这种人虽然牢骚满腹,自私而又残忍,但他们那种与人极难相处的性格,却使我们不得不同情他们对日常生活的平庸所进行的不懈的斗争。对许多人来说,其中包括奥斯本本人,吉米粗暴地抛弃中产阶级的习俗被看作是被人忽视的一代的嘹亮号角声”。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该剧社会抗议的成分并不象表面看来的那样重要”。哈罗德·霍布森这样评价:“在《愤怒的回顾》里,实际上存在着两出戏。”第一出戏在吉米·波特所说的每一句话里;第二出则从长期受折磨的艾丽森及与她丈夫的剖示中显现出来。这“第二”出剧的结构是直率的,甚至还是简朴的。有的评论家推崇第二出戏,而有些则把该剧具有影响力的缘由归于第一出。剧作家阿瑟·米勒认为《愤怒的回顾》是“我看过的唯一一出现代英国戏剧。说它现代,是因为剧中最基本的关注点是投向了所涉及的人物的感情观念,投向了所涉及的剧作家的感情观点,而不是投向表面的光耀和愉悦。”